“我會！只要你需要。”三師兄樵夫立即就答應了，甚至激動的聲音裏還有一絲顫抖。接著他將烏鴉輕輕交給剛過來的碧瑤，並細心叮囑道：“師姐，燕舞就先托你照看一下。仔細別弄痛了她。”

碧瑤淺淺一笑：“你不說，我也會照看的，”

“那好，我去去就來。”樵夫說罷，就一個縱身向我們這邊撲來。

“是誰把燕舞打傷的？清流，不要告訴我又是你。”樵夫雖然是一副詢問的口吻，但那雙眼睛卻更陰鷙地盯著清流師兄，且已有點點恨意噴薄而出。

“呵呵！就是我。誰讓她嘴賤來著？怎麽，你還想替她出頭嗎？難不成你已經忘了上次被大師兄重傷，她是怎麽對你的嗎？”清流師兄仰高了頭，用修長白皙的大手捋了下垂在一側的留海後，才淡淡地回了幾句讓樵夫如哽在喉的話。

良久，樵夫才瞪圓了一雙虎目，額爆青筋地惡聲道：“那是我的事，不用你管。但我記得警告過你，讓你別再傷她。”

“那要是她侮辱我呢？難道你也讓我忍氣吞聲嗎？哼！可惜我清流天生就不是那種能被侮辱的人！”清流師兄忽然就繃緊了一張俊臉，看著樵夫冷冷道。

樵夫被看得又羞又惱，於是將身一挺道：“既如此，那就手下見真章吧。”話落，他即從懷裏掏出了那把小金斧。

見此，我旁邊一直沈默的無歌憤憤道：“無恥！才說過招，就先把那柄破斧頭拿出來。也不嫌丟人敗興”

“不過，他這斧頭看著俗是俗，卻也有一樣好處，那就是在陽光下能奪人眼目。”我說著不由地就想起了那天大師兄和他動手的情形，眼中竟漸漸湧起了絲濕意。那時他還護著我，可如今卻被我硬生生地推離了。一時又想起他剛才落寞離去的背影，心中就更是揪痛的慌。現在也不知他好些了沒有。而且還有妖孽，他也不知怎樣了？想到此，我就再也無心去看樵夫和清流師兄的孰高孰低，急急對正緊張清流師兄的無歌說了一句：“你看吧！”就走了。

來到那堆困著妖孽的火焰旁，卻見那火焰已經很小了。我又學著原來的樣子進去一看，卻不見妖孽。反倒是師父蹙著眉倒在一側。我忙大駭著奔過去一邊扶一邊喚：“師父！師父！師父——”

師父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，眼皮動了幾下後就緩緩睜開了眼睛。可他一見是我，卻嘶啞地吼道：“滾開！別碰我！”

我嚇得一個哆嗦，手也失了，於是剛攙起來的師父又倒了。見狀，我又趕緊去扶，但一雙手卻抖得不成樣子。而師父的再一次大喝，終於讓我徹底僵住了，手在空中舉著，人在原地怔著，淚在眼中流著。

“師父——，您怎麽啦？”我囁嚅著問，聲音卻哽咽的只能勉強聽清。

“不要叫我師父！我、我沒你這個徒弟！”師父斜倚在地上有些狼狽。臉色慘白，白衣不白香也不香了，甚至就連平日的鎮定都沒有了。

“啊——，師父！你不能不要我啊！師父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？你、你告訴我啊？還有妖孽、妖孽呢？”我心痛如絞地大哭著。

“你別給我提、提他！他、他媽的就是一個、一個渾蛋······”師父斷斷續續地罵完，卻忽然一下就暈了。

啊！暈了！師父竟然暈了！那個在我心裏眼裏都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師父竟然暈了！我哭著蹭上前動了一下師父的手臂，他卻沒有半點動勁兒。慌得我忙用力扶起他的身子，讓他靠在我的身上。然後就開始拼命地撮口長嘯，眼下也只有先把大師兄他們都找回來救師父了。

“璞玉！啊！師父、師父怎麽啦？”最先趕來的清流師兄見此一楞，隨後就慌亂地問我。

我只是搖頭，因為喉間的哽咽讓我沒法言語。

清流師兄看了我一眼，就一把從我的懷中抱過師父飛掠走了。

接著趕來的碧瑤、樵夫也都看了我一眼飛掠走了。

只有無歌急急沖我道：“璞玉，師父怎麽會暈倒呢？還有你，怎麽會哭成這樣啊？”

“啊!無歌，師父生我的氣了，他不要我了！不要我了！嗚嗚——”我哭著撲在無歌的肩上，語無倫次地喊著。

“哎！璞玉，你先別哭。先別哭！你告訴我師父他到底是怎麽啦？為什麽會暈倒呢？哦，對了，你的妖孽呢？”無歌抓住我的手不斷搖晃。

“不知道！我不知道！”我依舊哭得抽抽搭搭。

“你再好好想想！好好想想！”無歌也著急了。

“哦，我第一次闖進來的時候，師父還好好的。可是妖孽卻被烤的暈了。然後我告訴師父說妖孽是逍遙宮的少主，師父就把他放下來並開始為他療傷，再然後師父就說有事要問妖孽就把我趕出去了。可等我再次進來的時候，妖孽就不見了，而且師父也暈了。”我好不容易才利索地說完這些話。

無歌沈思了一下問道：“那會不會是你的妖孽打傷了師父，自己逃走了呢？”

“不會！一定不會！因為我對他說過師父和大師兄都是對我最好的人，我不允許他傷害他們。再說如果他醒了，應該來找我才對。”我忙反駁，因為我不信妖孽會這樣對我。

無歌輕斥了一下道：“哼！說不定他就是騙你的！難道大師兄不是他打傷的？”

“這······”我聞言怔了，吶吶無言以對。因為大師兄確是他打傷的，那師父，難道也是他打的？所以師父才會對我發那麽大的火？啊！想到此，我心痛的感覺又來了，難道是我錯了嗎？是因為我信錯了他，所以才引狼入室，所以才傷了最疼我的大師兄？而如今竟連師父也傷了，那我豈不是罪該萬死？

“璞玉，你、你不要嚇我啊！”無歌搖晃著瞬間就變得灰敗的我，連聲叫著。

我長長地、長長地嘆了口氣，直想把自己那顆愚昧無知的心都嘆出來。但那終究還是妄想。末了我撫著那顆似已痛麻了的心道：“無歌，什麽也別說了！我們還是去看看師父吧。”

無歌猶豫了一下，小心地問：“那你，沒事？”

我頭也不擡，只扯動嘴角露出一個甚是蒼涼的笑：“沒事！不過現在我應該跪在師父的殿門外請罪。至於該怎麽處罰，就等師父醒了定奪吧。但不管是怎麽罰，我都認。因為一切確是由我引起的。”

“璞玉——”無歌喚我的聲音裏有了哭腔。

“別說了！走吧！”我無力地揮了揮手，率先向師父的淩虛殿飛去。

淩虛殿，大門緊閉。

殿外，密密麻麻站了很多弟子。我步履沈重地擠過他們，然後在殿門前直直地跪了下來。接著我的身後就開始有議論聲響起。

“她為什麽要跪在這啊？”

“不知道。不過是不是就是她把師父害暈了，所以她才來請罪的？”

“嗯！我看是。你看我不跪你不跪大家都不跪，只有她跪。那十有**是犯了錯，而且還是大錯！”

“就是！就是！”

“咦？無歌師姐，她不是那天來找你的師姐嗎？怎麽她會跪在這兒呢？”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甜甜脆脆地傳來。

只聽無歌在我背後答道：“紫玉，她叫璞玉，是你的十師姐。哦，今天她跪在這兒，是因為犯了點小錯想請師父原諒······”

“呵呵！只是小錯嗎？分明就是比天還大的錯！哼哼！為了一個外門妖孽，竟然先是害得大師兄受傷，如今竟連師父也傷了。我看她這回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嘍！”烏鴉幸災樂禍地蹦了出來。

“你、你好了？好了你還讓樵夫找清流師兄的麻煩？”無歌忽然指著烏鴉憤憤叫道。

烏鴉氣哼哼地回道：“我願意，用你管？你以為就你有人疼？我也有。”

無歌微楞了一下，旋即卻笑道：“那好！那好！你以後就和樵夫一處吧！”

“哼！你想的倒美！別以為五師兄以後就是你的了，我還沒罷手呢。”烏鴉反應過來，頓時沖著無歌就是一頓搶白。

“好了！你們別吵了！師父還暈著呢！”紫玉忽然插嘴。

“喲！你是打哪兒冒出來的？我怎麽沒見過你？”烏鴉不屑地怪了紫玉一句。

這時，我面前的殿門突然“吱呀”一聲開了，接著大師兄就一臉冷峻地走了出來。他看也沒看我，只是沖著那些弟子道：“大家都回去吧！都在這兒太吵了。你們該做什麽還做什麽，就像平常一樣就好了。”

“大師兄，那師父醒了嗎？”有一人問，隨後就是更多的附和聲：“就是，師父醒了嗎？我們都不走！我們要在這兒等師父醒來。”

大師兄見此面色一沈：“你們竟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？趕緊都給我各歸各位，並且註意防護。至於師父，有我呢。你們就放心吧！而且他老人家應該一會兒就能醒來了。”

一幹弟子終於讓大師兄打發走了。世界在這一刻分外的靜。我握緊拳頭，鼓了幾下勇氣才擡頭問道：“大師兄，師父、師父沒事吧？”

大師兄淡淡地脧了我一眼，卻沒吭聲轉身就走了。我盯著他的背影，心中五味雜陳，一雙拳頭松開握緊握緊又松開，也沒止住鼻中的那抹酸意，兩行淚終究還是成串地滾落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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